恰庐说方寸纳大千

前几日收到好友泽平寄来的新作绞胎盖碗一只，立马就成了茶席上的宠儿。绞胎的工艺古已有之，因其将各色瓷土绞成特殊肌理而得名。唐代时绞胎瓷已成贵族专属之物，后因其制作工艺复杂而鲜少面世。后来宜兴紫砂也曾学习绞胎技艺，独创紫砂绞胎。说实话，我历来对绞胎瓷颇不喜爱，无论是古物还是新器皆无好感。而泽平的绞胎则是让我爱不释手，技法上与传统不同，大胆突破传统。当然对于苛求完美工艺者来说，还有些许不完美，但是“不完美”才是“完美”。整只盖碗是典型的“泽平器”，极薄的胎体像极了“蛋壳瓷”，耐看的线条加上不上釉水的做法，都是泽平招牌式的特征。我在泡完茶后，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只盖碗把玩。不上釉水的处理让整只盖碗朴实无华，稍显粗糙的表面正好加强了整只盖碗的肌理和质感，同时透气性又极佳，极利于发茶。最吸引我的还是绞胎。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立马联想到一种小时候夏天极爱的一种食物——红豆奶油雪糕。软糯香甜的豆沙馅儿被外面的奶油包裹，一口下去又香又糯，好吃煞人。这盖碗亦如豆沙与奶油交融，“糯”的很！当代的器物，往往是新的可怕，抑或是太过于冷冰冰的仿古，如同死尸一般没有温度，产生距离。而泽平的器物却是温暖的很，这正是可贵的手作温度。当然，仅仅只是勾起一种食物的回忆，那真是将吃货的本性暴露无遗了。其实这绞的胎还蕴藏了更为深刻的东西，那就是佛教所说的“吉祥喜旋”。“喜旋”是佛的八十妙好相之一，是佛的智慧功德的体现，后来具象成汉字的“卐”。泽平贤伉俪二人都虔修佛法，以自己所修所得融入作品中，一只小小的盖碗也可容纳大千世界，有形的盖碗也可譬喻无形的佛法。我以为，高明的艺术家在表现自己的思想时，再高明的境界也不会采用那些高的虚无缥缈的手段，而是通过最为常见的手段表现，正如佛家有句俗语“高僧只谈平常事”一般。好的作品都是耐品的，初看平淡无奇，再看则越看越有味，正如八大的水墨一样。而不是那些初看吸引人，再看一眼便不耐看的东西。泽平的器物正是如此，甚至更胜一筹。初看便不平淡无奇，再品则更有味道。当代茶人能有这样的器物，是何等幸事！恰庐草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