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在三十几年前,我刚上小学时候,村里有个老太太,身上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戾气使我害怕。每次路遇到她,我就总是躲开。实在躲不开她,也尽量不正眼瞅她。
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,老太太就对我母亲说:你那孩子眼神黯淡黯淡的,走道两眼不观光。将来一定不会有大出息……
于是我母亲就很伤心,开始对老实听话的我很失望。因为家庭出身,因为那老太太曾经做过我曾祖母的女佣,母亲在任何翻身得解放的人面前总是很弱势。
后来我初中毕业,没有考上重点高中,要复读。我的一个本家叔叔曾经语重心长地劝我父亲,说老实木讷如我这样的孩子,就是念再多的书,也不见得能在社会上混得开。还是及早娶妻成家为好。
于是,我在念高中之前,就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陆陆续续开始相亲看人儿。乡间俗语有云:说媒如相媒,大体要般配。可我几乎对我那些个看过的女孩儿过后没有任何印象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萧郎从来是路人。
再后来,我开始学着写作,并且写得挺痴迷。曾经夸我作文好的一位语文老师就开始矫枉过正地规劝我:凤头豹尾草包肚,能写好三大段结构的作文,考试时候考个高分就行了,还真指望自己当什么作家?你听没听说,某某村的某某某,写了七八年的《流浩河风云录》,家里的地都荒了也不管不顾,都快成精神病了……明灯星命学
突然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,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人物了,开始怪乎乡村野老不识池中英物,妄自猜度圣人。我只是想,我的人生,哪怕是人生的一个阶段,一旦被人家言中并且我也相信了,那样的生活该是何等好无趣?
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。不到九十八,莫笑别人睁眼瞎。我会偶尔地臧否同类,调侃朋友,但我从来不预言孩子,不指责我的小兄弟们。因为我明白,人若是活到敢卜算天下、敢月旦春秋褒贬人物的地步,就已经自足完整于自己的见识,已经看不到或看不懂自己自足完整之外的天地了。就像进了北京的李自成,他的好日子就是猪头肉狠劲儿吃“地瓜烧酒”随便喝,天天包饺子过大年。
据传好多年前,有两个算命先生刚出师,师兄弟二人想一分高下。恰好遥遥望见他们的老师迎面走来,二人便卜算老师会从路中央的树左或树右过来。师兄弟两人自然是一人算左,一人卜右。不料他们的老师走到树下,偏偏爬到树上,然后从树中央走过来……
人是不可猜度的,至少不可轻易猜度,谁也不是谁的算命先生。这个世界上不走左右偏要爬树的人很多,不问将来不想知道将来的人,也很多。
不问将来,不想知道将来,只是因为不知道的将来有太多的可向往。而奔向可向往将来的过程中,该有多少未知的快乐啊!明灯星命学
作者简介:
姜泽华(三逸狂客),山东即墨市人。故事作家,职业撰稿人。知名驴友。出版有《坐堂追饷》、《铁血顺风号》、《烟火孤城》、《我的野蛮同桌》、《月亮在夜里呼吸》,并编、导微电影多部,作品多次获奖。
还木有评论哦,快来抢沙发吧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