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先生走在街道上,脚步很有些踉跄,黑绉绸褡裢从肩头滑下来,更显出衰弱无力的模样。魏镇街人忽然发现,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,长着两片高谈阔论嘴的钱先生,也老了。
刘百顺招呼钱先生歇一歇再走。钱先生点点头,飘过来,坐在门旁的长凳上。
“钱先生身体还好吧?”
“我身体好,心里不好。”
刘百顺和千里都沉默着——不知道怎么接话合适。
钱先生悲愤地说:“什么都不是什么了!这世道,没见过!”
刘百顺说:“钱先生能算国家的流年不?算算小日本什么时候亡,中国什么时候胜。”
钱先生摆摆手:“我不会解《推背图》,会解也没用——那本书给传假了。”
“那,能算刘圩庄的流年不?现在没有圩子墙了,庄里的布局还没大改,那个什么坤卦,还管用吗?”
钱先生长叹一声,又摆手:“小日本不学《易》,也不学《道德经》,他们没有道德,倒是咱们给道德困住了。卦的话以后不要再提。”
“那怎么办呐?”
“怎么办?拿枪办。打!打回去!”
刘百顺沉默了一会儿,自语似地说:“可惜你我都不行。我身体不好,继香大哥在上海,我得养活两家人——钱先生,你家里人都还好?”
“好?哼……小儿子给国民党抽了丁,大儿子给日本鬼子抓去修炮楼,死在那儿,剩个二儿子,前几天也给汉奸队赶去挖沟了。”明灯星命学
话说不下去了。三个人都沉默着。
这时街上走来一个人,也背着黑色褡裢,很亮的眼睛朝左右打量,头却不怎么动,慢慢地来到刘记客栈门口。
来人是余承东。
刘百顺拿出做生意的姿态,笑脸相迎道:“今天住店呐?才晒过的被褥,刚拆洗的枕头,暄腾、干净。”余承东点点头,刘百顺把客人往门里让,又回头跟钱先生说:“你也在我这儿住一夜吧。一直没什么人,铺草我还三天两头晒,干净着呢——不收你钱。”
钱先生说:“不啦。我去朋友家转转,想住就住,不想住就回去。我不怕走夜路。”说着站起身走了。钱先生家离魏镇街还有七八里远,千里看着他的背影,心想:走夜路的时候,钱先生的墨晶眼镜要不要摘下来呢?不摘下来也好,看见不想看的人——比如日本兵和汉奸队,还能装瞎子。
未完待续
不惧璧玉身碎,但使金瓯无缺。
山河残破,
是千千万万的义士以身相补,
家国才能再圆。
向全体抗日英雄致敬!
向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献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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